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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生姜/桃锅】故雪

○姜丹尼尔×尹智圣

○短篇 一章完结 HE

○私设

1.

尹智圣背着书包踏上雪地，脚底的鞋子和积雪的摩擦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。

他将双手揣在暖烘烘的衣服兜里，边吹口哨，一边不紧不慢地迈着脚步，欣赏左前方被白雪覆盖的群山。

突然间他瞥见自己鞋带开了，便俯下身子赶紧去系。正准备起身的时候，一个雪球猝不及防地砸上脑门，在他的后脑勺散开融化。

他恼怒地回过头，不出意外是初中模样的男孩笑嘻嘻地站在身后，他向尹智圣做了一个鬼脸，一副计划得逞的样子。

姜义建你这死小子。

尹智圣毫不犹豫地从地上抄起一团就往那个方向投去，对方显然没有预料到，毫无防备地吃了一团雪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尹智圣捂起肚子笑出声来。

面对他无情的嘲笑，姜义建咬着牙抹了一把脸，满是怨气地靠近他。尹智圣看着比自己矮一截的小鬼，不知不觉昂起头就摆出“我是你哥”的架子。

姜义建走过来，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尹智圣以为是要认错，没想到对方竟偷笑着将手里一捧冰凉的雪塞进他的衣领。

尹智圣忽地表情一变，止不住惊呼：

“姜义建你……！”

雪地上太滑了，尹智圣一个踉跄向后倒去，姜义建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，结果自己也没用上力，整个人都扑倒在尹智圣的身上。

本来摔在地上就够疼的，现在又加了一个人的重量，害得尹智圣情不自禁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。

姜义建面朝尹智圣，费力地从他怀中撑起身子。他抬头看见对方皱着眉一脸愠色，便嘿嘿地笑着说：

“哥，不好意思啊……”

尹智圣正想开口骂几句解解气，可是对上姜义建近在咫尺的脸，竟然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。

他身上的男孩笑得一脸灿烂，眼睛都弯成了两条缝，以前还觉得傻里傻气的笑颜，现在看来倒显得十分可爱。

尹智圣没有这样近距离地观察过姜义建，毕竟以前怎么看这小子就怎么欠揍，整天乐呵呵的样子黏在自己身边，甩都甩不掉。

姜义建是尹智圣父母熟人家的小孩。他们两个年龄差得挺大，却常常闹得不可开交。尹智圣怎么说也是哥哥，做哥的总要让着弟弟吧，可不知为何，一对上姜义建嬉皮笑脸的模样，尹智圣塑造的“好哥哥”的形象便会立刻崩塌。

一定是因为姜义建平时太熊了。

不过现在倒是挺乖的。

尹智圣依旧盯着对方，看见姜义建一枚泪痣点缀在眼角，眉宇之间是未脱的稚嫩和朝气。

糟了，好像太过入神了。

尹智圣一眨眼，视野中纯白的背景竟渐渐褪去颜色，身下雪地的冰冷变成床垫柔软的触感，面前稚气未脱的容貌，不知何时变成男人那俊朗的脸庞。

姜义建用相同的姿势撑在尹智圣的身前，天花板的一角点亮一盏昏黄的小灯，使得他脸上每个细节在光影中格外朦胧。

与学生时代相比，他侧脸的线条越发得精致有型了，雕刻出的五官下方，是宽厚的肩膀和锻炼得恰好的肌肉，他身上处处都诠释着男性成熟的魅力。

他的嘴角翘起微微的弧度，眼眸中仿佛暗藏静谧的潭水，深得看不见底。

那颗泪痣的位置没变，此刻却添了几分危险的诱惑。

视线暧昧地相触，他们之间那片狭小的空气早已被烤得燥热。

“这种时候别走神。”姜义建带着浅浅的笑凑了上来，惩罚性地咬了咬尹智圣的下唇。

经历变声期后的嗓音变得沙哑而又低沉，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犹如挠痒。

一切好像是变了，又貌似什么都没变。

2.

姜义建从衣柜的底层翻出一件厚实的羽绒服，他套进去试穿了一下，结果脱下来不满地嘟囔说：“小了。”

“很久没穿了，小了也很正常。”尹智圣拉开行李箱检查东西，“这里的天气根本就没有穿它的机会。”

尹智圣说完便看见姜义建在箱子里面胡乱塞进的衣物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。

他们俩都不是爱整洁的性子，可姜义建的随意已经挑战到了尹智圣的极限。

尹智圣只好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重新叠好。等到差不多收拾完的时候肩膀上突然冒出一个脑袋，腰间搭上了一双手。

“你干嘛？”

“我们这次回去，你真的没关系吗？”姜义建侧着头，贴上他的耳朵轻语，“要是还没缓过来呢？”

“你都没事，我还怕什么。”尹智圣翻个白眼给他，“再说了，不是还有你在吗。”

尹智圣说完装作嫌弃地推开他的手。

姜义建观察到他脸上可疑的微红后，忍不住在他的嘴唇上轻点一口。

尹智圣恍惚地看向他，视线撞进姜义建眼里满载的温柔。

他们收拾好行李就启程了。

刚下飞机的时候，光是室内就有一股寒气恶狠狠地袭来，逼着他们哆哆嗦嗦地赶紧添衣。

羽绒服，围巾，帽子，手套，全副武装。

两个人都裹得和熊一样笨重，他们对视一眼，然后不约而同地开始嘲笑对方：

“哥，你好傻。”

“姜义建你看起来像极了一头笨笨的白熊。”

姜义建搓着手哈了一口气，觉得这场面特别熟悉。

他很怀念地说：

“我们都还和以前一样啊。”

巴士几个小时的车程后，他们的双脚终于踏上那片松软的积雪。姜义建跺了跺脚，听见熟悉的吱呀声后幼稚地踩着玩起来，尹智圣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，却没有隐藏挂在嘴边的笑意。

他们不紧不慢地向目的地走去，有些困难地辨认出曾经的路。尹智圣不时地向四周望望，直到视野左前方的群山和记忆里的位置重叠，才停下脚步，将怀中一直捧着的鲜花放到地上。

姜义建也停下来，目光随着尹智圣的动作定格至躺在寒风里颤抖的鲜花。

鲜花是上巴士前在花店买的，习惯了温室襁褓的鲜嫩在严冬中显得那么弱不禁风。

姜义建抬头看向尹智圣的背影，发现他的双耳因为没有遮挡被冻得发红，让自己忍不住想要上去捂住又揉搓。

姜义建想支撑起他的脆弱，和多年前那个时候一样。

那场突如其来的雪崩，摧毁了他们身边所熟悉的一切，仅留危机时刻并不在场的幸运儿。

尹智圣从远处跑来，气喘吁吁地看见被严实的白雪覆盖的房屋，还有忙得不可开交的救援人员，指令与呼喊充斥在风声中。

他看着前方发愣，觉得这一秒天旋地转，身体和意识分了家。

他连哭的欲望都没有，只是凭第一反应地在发抖，没有恐惧，没有惊慌，更多的是无措。

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了，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，该做什么。

“智圣哥……”

一声呼唤将尹智圣从迷茫中拉起，那个还没他高的少年贴上他的后背，从身后环住了他。

尹智圣感觉到身后有些瘦小的骨架，紧贴的地方漫开炙热的温度。

原来你还在啊，你这个小鬼。

姜义建发出的声音还在风中颤抖：

“智圣哥，你还有我……”

姜义建觉得此生最大的幸运，就是自己在丢掉所有的时候唯独没有失去尹智圣，他拉住他，说要带他走。

尹智圣僵硬地转过头，看着自己昔日的小冤家收起了嬉皮笑脸，表情坚定得丝毫不符合他的年龄。

他紧握住尹智圣冰凉的手，说：

“哥，我们走吧。”

3.

尹智圣和姜义建离开熟悉的故土，来到了南方的一个小城市。

这座城市几十年来都没下过雪了，冬天的气温偏高，储备的厚实冬装很多时候都成了摆设。

不下雪是件好事，尹智圣想，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走出那个噩梦。

他们一起生活，整天依旧吵吵闹闹互相嫌弃。

姜义建青春期偶尔会叛逆几次，和尹智圣闹得凶的时候他气得甚至会有离家出走的想法。

但一时的气总会消的，姜义建最终压下这个念头，因为他无法想象没有尹智圣的生活。

其实他们也心知肚明，对方都是刀子嘴豆腐心，说要走又怎么舍得走。

他们的故乡重建了，但二人丝毫没有回去的想法，毕竟那里不再有他们留恋的东西，真正挂念的人就在自己身旁。

姜义建成人那晚，尹智圣在下班后拎了几瓶啤酒回家。他们难得没有拌嘴，两个人挤在的狭小房间里，一切都显得特别温馨。

尹智圣将一个又一个空瓶移向矮桌的一边，看着姜义建仰头喝尽手中那瓶的最后一口，借着酒劲任性地躺上自己的大腿。

他扬起头盯住尹智圣，双颊因酒染上微红。尹智圣觉得好笑，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姜义建的额头，不料对方突然移开他的手，含糊不清地说：

“哥，我喜欢你。”

尹智圣呆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

姜义建不知是真醉还是装醉，他弯起眼角，说话的时候眸子里亮晶晶的。

“我想和你……一直在一起。”

片刻的呆滞后尹智圣甩开早已攀上自己脸颊的手，他神色慌张地站起身冲出家门，脑袋里空白一片。

他向前跑着，直到站在楼道发现自己单薄的衣物无法应对夜晚的凉气，才只好蹲到墙边理理思绪。

刚喝的酒偏偏在这时候来劲，他靠着墙觉得脑袋涨得不行，刚闭起眼想解决晕眩，就听见楼梯传来有人下楼的声音。

尹智圣抬头一看，是姜义建，他随便披了一件外套，匆匆忙忙地走下楼梯。

两个人眼神对上的时候姜义建停住了，随后立即撇开视线。

“智圣哥，忘记我刚刚说过的话吧。”

姜义建盯着地面靠近尹智圣。他垂下眼帘，受伤的表情看上去好像一只急需主人安慰的大型萨摩耶。

“我错了，你可别丢下我。”

语气中的落寞惹得尹智圣心一软，他不假思索地冲过去抱住了对方。

姜义建在原地愣了愣，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睛后，才张开双臂将怀中的人搂紧。

姜义建的体型很大，一搂就几乎环住了尹智圣的全身。尹智圣吸了口气，感觉自己被淹没在对方的用力的手劲中快要无法呼吸。

尹智圣想，他的男孩长大了。

以前自己嘲笑他的身高时还会引来一场激烈的骂战，谁知姜义建竟然窜成一米八的大个，拍他头的时候都还需要踮起脚来。

每次叉着腰想教训姜义建的时候，摆好的气势总会被打压。姜义建喜欢一把搂住他的脖子，语气宠溺地叫他“小不点”，然而这样做还是免不了一顿揍。

尹智圣表面上还能继续像以前一样和姜义建打闹，心里却害怕留不住他。他害怕他爱的男孩终究还是会离开自己。

姜义建个人的魅力随着时间的沉淀逐渐显现出来，他在学校里人气很高，每次与他走在街上的时候，总会有女生指指点点，捂嘴偷笑。

尹智圣知道自己和姜义建的不同，姜义建会有自己的想法，他适合更好的生活。

所以今晚尹智圣本想和他商量分家的事情，谁知发展出乎意料，他做梦都没想过对方说要留下来。

“我喜欢你，”姜义建紧紧抱住他，嘴里只能重复说着，“我喜欢你……”

尹智圣一咬牙，心想自己怎么能甘愿把姜义建推开放走。

那个男孩只能是他的，除了他谁都不能拥有。

姜义建将尹智圣按在墙上亲吻，一遍一遍描摹他口中的轮廓，攻势猛烈得让尹智圣忍不住发出细微的轻哼。

他们吻到令人忘我的地步，直到听见楼梯口传来声音，才急急忙忙地离开彼此，拉起手落荒而逃。

他们合上家门，对视而笑。

尹智圣看着姜义建的手依旧覆在自己的手腕上。

他好庆幸，从那一天到此时此刻，这一路上姜义建从未放开过。

4.

被一阵闹铃吵醒后，尹智圣睁开朦胧的双眼，他缓缓坐起身，揉着眼睛勉强克服了睡意，然后掀开被子哆哆嗦嗦地爬下床。

他心想这几天降温降得也真是厉害，印象里的早晨从没这样冷过。

他缩着肩膀拉开窗帘，室内和室外的温差竟让玻璃浮上一层薄薄的水雾。

尹智圣随手擦了擦窗，拂过的那一小片清晰开来，他垂下手，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。

他赶紧把赖在床上的人也喊了过来，姜义建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，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，眼前的场面却让他瞬间没了睡意。

“不会吧……”他惊叹着，趴在玻璃上半天没离开。

这座城市下雪了。

尹智圣知道这几天会降温，但从没想过会带来雪。

楼下玩耍的小孩子们兴奋得不得了，他们好奇地接住雪花，一边尖叫一边互掷雪球，笑声回荡在风中不曾散去。

“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打过的赌，”尹智圣轻松地说着，带上看好戏的笑容，“你赌这里绝对不会下雪，如果输了……”

“就和你结束这段关系。”

姜义建叹了一口气，他现在可笑不出来。

他哪来的勇气才敢和尹智圣打这个赌啊。

之前他们争论的时候，他是因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下的赌注，谁知上天和他对着干。

“我们的关系结束了。从今天起，你和我不再是恋人关系了，”姜义建习惯性地从背后抱住尹智圣，感觉怀中的人明显有些僵硬，“明白吗？我们再进一步。”

姜义建抬起对方的手腕，用食指勾住了他左手的无名指，从指尖轻轻滑落至他的指根，然后再紧紧地圈住那个位置。

“一枚戒指马上就会在这里安家了。”姜义建附在他耳边说，“我会牢牢圈住你的，你别想逃。”

尹智圣顾不得去赞美姜义建的即兴发挥，他平时不怎么喜欢油腻的情话，但唯独这句让他听得恍恍惚惚，格外心动。

尹智圣看看自己的左手，又抬头将视线转入窗外的雪白。

他想，一定是雪地反射的光太刺眼了。

所以眼泪才会止不住地夺眶而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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